文／陳莘 我們從未停止在天上尋找意義，在試圖解釋天象的同時，神祇、天界也被一一建構出來，意識就在人神間的想像不斷萌芽。而居住在天界的天人，在佛家的描述中，他壽命很長且有大能，一動念萬般華衣美食隨處湧出。但他也擁有一個不明確的特質，貴為天神卻無法全知或永生，他竟也無法拒絕墮落的誘惑。當五衰的種種徵兆浮現時，即是他要重返人間的跡象：「天人天壽已滿，自呈五衰之相。衣服垢穢、頭上華萎、腋下汗流、身體臭穢，不樂本座。」原來，就算在天上也一樣，沒有一個位置是恆常的。衰敗的地點為何總出現在肉體？在那裡的誘惑是什麼樣子？罪從何來？這真是個虛妄的塵世嗎？ 神變為回人，其實就是靈魂再度受困於皮囊的過程，歷史學家保羅‧里克爾（Paul Ricoeur）在《惡的象徵》提及： 就靈魂而言，是神性的，就其肉體而言，是塵世的，神話傳述，本來源於神的「靈魂」怎麼變為人的。…人是這種差異的遺忘；而神話就在傳述那是怎麼發生的。 我們老是忘了靈魂和肉體的特質差異何在，以致被這似有流轉，實無生滅的外境所迷惑。三島由紀夫用最後一部小說《天人五衰》刻畫他所觀察到的各種妄相，而這次應著這主題而來的十三位藝術家，陳建北、吳天章、郭維國、蘇孟鴻、陳敬元、顏妤庭、黃海欣、黃可維、何采柔、邱建仁、何政宏、高雅婷、許常郁，他們紛紛用裝置、影像、繪畫勾勒出人在慾望、青春、肉體、愛情、使命…所形成的各種羈絆。 識、知、悟的過程因此啟動了，新的生命正在這渾沌中得到統合。不管是文學或視覺創作，這些作者們在表達世界的過程中表達了他自己，在解釋世界神聖性過程中，也探索了自己的神聖性。